Wednesday, November 11, 2009

第三章

父亲的告别式在一个星期后举行,在这之前,雨沛天天到父亲的灵前看着父亲的照片,有时一站就是一个多钟头。她会在心里跟父亲讲悄悄话,就像父亲还在世那样,他们,永远是感情最好的一对父女。

雨沛听说,纸莲花可以送父亲到西方极乐世界,这样父亲在另一个世界里就不会受苦;雨沛还听说,纸元宝可以让父亲戴在身上当盘缠,这样如果在另一个世界遇到坏鬼,就能用纸元宝打发它们,如此它们就不会刁难父亲。

所以,雨沛拼了命地摺起一个又一个的纸莲花,还有整袋的纸元宝,摺到手红肿了、破皮了,她还是不放弃。

如果,这是她最后能为父亲做的,那么,就算是摺断了手指头,她仍然会不吭一声地做。

告别式那天,她跟姐姐要帮父亲封棺木时,她特地走向前去,仔细端详父亲的脸孔,父亲的表情依然像睡猪般地安详,但雨沛的心理终于还是波涛汹涌了起来。。。。。。

是不是封了棺木,就真的要跟父亲说再见了?

那一瞬间,有些影像不断的在雨沛的脑袋里播放,使雨沛从小到大和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:开心地笑倒在父亲怀里的玉佩、哭泣难过得被父亲抱在怀里的玉佩、跟父亲争吵得面红耳亦的雨沛、看着生病的父亲,心头犹如千万个针在扎,却依然强颜欢笑逗父亲的雨沛。。。。。。

“不能哭,不能哭。。。。。。”雨沛在心理不断地对自己说。

人家说,不能把眼泪掉在往生者身上,因为他们会不放心地离开,也到不了西方的极乐世界。

雨沛告诉自己不能这么自私,不能害爸爸离不开。

只是眼泪来得太凶,她就快控制不住了。

后来,她还是没有亲手帮父亲封棺。排山倒海的悲伤情绪,让她被带离开现场,封棺的工作,由姐姐一个人独力完成,却也成了她内心最大的遗憾。

告别式结束后,姐姐也正式宣布,说她不要再弹钢琴了。

“那怎么行?”雨沛第一个跳出来抗议,“送你出国修习钢琴是爸爸这辈子最大的愿望,妳怎么可以放弃?”

姐姐很有音乐细胞,还有一双天生就是要用来弹钢琴的手,所以从小,父亲就费劲心理来栽培她。父亲说过,就算是花光毕生积蓄,他也要把姐姐送到维也纳去修习音乐。

“但是去维也纳也要花很多钱,我不想增加家里的负担,也不想离开你们,我。。。。。。我只剩下你们了”姐姐愈说愈小声,讲到最后那句话时,眼眶迅速红了。

红了眼眶的不只有姐姐,还有妈妈跟雨沛。

“妳不可以这样,不能这么任性,妳这样子,爸爸他。。。。。。爸爸他会不高兴的,钱的事妳不用担心,我跟妈妈会努力,爸爸也有留下一点积蓄,大家省吃省用一些,一定可以送你出国的。”雨沛操着比姐姐更像姐姐的口吻说着。

父亲的离去,逼使雨沛迅速长大,雨沛很清楚,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,家里必须要有一个人先坚强起来,才能支撑其他人的希望。雨沛也很明白,她必须要是那个先坚强起来的人,否则,眼泪与悲伤会变成这个家永无止境的循环。

雨沛不要那样。

她希望大家活得比父亲在的时候更好、更快乐,这样父亲才能安心。

雨沛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慢慢变得冷漠淡然地,她从一个活泼爱笑、喜欢热闹、充满天真幻想的孩子,悦变成一个不管遇到什么事,终表现得一副事不关己的女生。她很明白这样的自己是不讨喜的,但她更明白,她必须要更加冷静坚强,拼命地打工存钱,这样姐姐的音乐梦想就不会落空。

那是爸爸最大的心愿,她知道,她一直都知道的。。。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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